顧天瀾努力挖著，臉通紅，很快力有不逮，然而地面並未有多變化，只出現一個小坑，顧天瀾喘粗氣，不由怨恨起來，一雙眸子閃著水光，鼻子一酸，要流眼淚。

林小童在一邊對那些古怪孩子們說著仙人哥哥救他們出去以後的美好日子其樂融融的，並未註意。

顧天瀾忽而將手中的短刀一丟，怒道：“你許下這些荒唐話，難道不會愧疚。”

林小童一楞，視線觸及，發覺那些黑娃娃面色不好起來，忙跳過去捂住了顧天瀾嘴巴：“我弟弟兒時摔傷，腦子……”她手指撓撓顧天瀾發絲。“不好。”

黑娃娃面色緩和，其中一個較大的道：“小姐姐，我們被困百年，真的能夠救我們出去？”

林小童猛點頭。

顧天瀾聞言卻是呆了。

百年？

這些孩子看著可怖，但畢竟是孩子。

怎有百歲之老？

耳膜中傳來一縷聲音，柔軟地像是浮在水面的黃花，清涼又細膩。

“傻子，他們早就死了，你看不出來嗎，這兒就一個木柵欄，若非有東西守著，你說為何他們放心將我們關在此處，不怕我們跑了嗎？”

顧天瀾尚未回應。

聲音又道。

“他們早就被吃掉，怨氣化為屍魅，我們要走，只有騙。”

顧天瀾被她捂的氣悶，啊嗚一口咬了林小童的手。

林小童往後一蹦。

怒道：“顧天瀾！臭小子！”

顧天瀾吐舌頭：“我腦子不好。”

林小童不想與這孩子置氣，找了一處幹燥的地方盤了腿坐下，尋思著如何脫困。

那些屍魅卻以為他們並未看出他們來歷，只想借了這個機會逃出生天，他們是送給孔雀人做藥材的孩子，已有百年，孔雀人吃了孩子們便將骸骨丟棄在這山洞，卻因緣聚合，成了魅，百年不腐千年不朽，但困於此處，日子並不好過。

“餵，據說，魅很兇。”半晌，林小童耳畔傳來顧天瀾不情願的聲音。“救了出去，怕也不好。”

臭小子。

終是會說人話了。

林小童傳音入密：“是了，所以我在想，你也快想。”

顧天瀾癟了嘴，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又出聲，只是聲音有些忐忑，還有些羞恥：“林……師姐，我記得，你似乎，能吸取靈氣，你說，你能否，吸取，這些屍魅的……”

“說人話。”

“你吃了他們。”

“……”

林小童沈默了一會兒，笑道：“他們本就可憐，如今也不過被人利用害人，你這是醫者仁心該說的話？”

顧天瀾漲紅臉，怒道。“罷了，當我混了。”

不過，林小童靜下心思考，覺得顧天瀾的主意也不是不可行，但轉念一想，又有些擔憂，黃鶴說她是妖女，能吸天下靈氣，會吃光靈山。

但是……

萬一他搞錯了呢？

回憶半生，自己雖然愛吃，也不過挖一些王大媽家的蘿蔔與李大爺的地瓜，頂多還有村口李麻花家的一只雞，並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再說，若自己真有那份能耐，怕不是村子早就被吃光了！

黃金元定是騙人。

林小童開始吐納。

半柱香過去，洞裏半絲風都沒有。

“……”林小童起身來回走。

“……”林小童雙手叉腰做了一套太極。

“……”林小童閉目，想找丹田，無果。

“……”

“餵。”顧天瀾走過來。“行了，看著眼睛疼。”

林小童擰了他腮幫子：“你說什麽？”

顧天瀾就要說話，眼瞧著兩人要扭打起來，卻聽吧嗒一聲，柵欄打開了。

兩人起身。

左邊一個一身雞毛，頭上一根格外大，隨身體搖晃，臉上塗著油彩，兇神惡煞的。

另外一個罩著黑色鬥篷，露出素色裙子，看身姿倒是不錯，原來食人族的神子種也有美女的麽。

雞毛把鬥篷推了一下，推進去牢房，道：“給你家裏留種，趕緊的。”

那些屍魅見狀，趕緊一哄而散，不見了蹤影。

林小童有些納悶，他們這是心理創傷還沒恢覆麽？

這頭顧天瀾已經嚇得兩腿發軟，他死死抱著林小童的隔壁，小臉煞白。

林小童笑道：“看來大神仙到是沒有忘記答應我的事兒。”

那人走進來，羽毛人要走，卻見那鬥篷下閃出一道銀光，羽毛人即刻身首分離，倒地死了。

“許師兄！”

見到鬥篷被掀起的一剎那，林小童捂住嘴：“你來了。”他真的收到了我的訊息。

許硯蒙著臉，穿著女裝，倒是婀娜地，就是挺拔了一些。

“快些走。”許硯催促。

大抵是對自己有信心，對屍魅有信心，孔雀人直到三個時辰後才直到被劫獄了，暴跳如雷，趕去山洞，只能對著青空發誓要將林小童與顧天瀾拆吃入腹了。

天空卻只有一群烏鴉回應他。

“好臭！”

孔雀人摸了一下頭，越發憤怒。

許硯將林小童與顧天瀾救了出來，便要帶他們回去靈山，林小童不願，說既然掌門說了我是妖女，哪有回去之理，死活不回，顧天瀾亦是說要覆仇，沒空。

許硯苦口婆心道：“掌門是善良之人，你雖無害人之心，人卻有殺你之心，你可知，多少人想吃你？”

“吃我？”林小童拍手大笑：“來吃，我確實嫌妖女吃山這事兒不真切，倒是要有個人來蓋章認證。”她手中拿著一個饅頭啃著，她最最餓不得，餓了會發軟。

此刻許硯突然咦了一聲。

林小童詫異，正要問甚，卻見黃金元自天空落下。

衣魅翩翩。

“林小童。”黃金元聲音淡漠，此刻的他與初見的他已截然不同，不知是初見那個他是真的他，還是此刻的他才是他。

林小童心頭微酸，對救命恩人道：“掌門何事？”

黃金元斂眉：“回來吧。”

“為何？”

“許是我錯了。”黃金元道。“回去我與你解釋。”

林小童搖頭：“便在此處說。”

黃金元無法，道：“好吧，的確是我不周詳，當日我父親的確說妖女出世，卻並未指出到底是何人，亦未給出生辰八字之類說法，唯一指示是她有一個特點。”

“什麽？”

“我會心動！”黃金雲說地有點磕巴。

許硯一驚。

顧天瀾看看林小童，突然噗嗤一聲笑了：“也對，她那個醜模樣，掌門心動，必然是見鬼了，下咒了，不是妖女是什麽，哈哈哈哈哈哈……”

林小童丟了饅頭沖過去扭他耳朵。

這什麽破提示啊？

黃金元嘆氣，正色道：“我父避走他鄉，為了尋找破解之法，但他算的出妖女出世，算不出妖女樣貌如何，於是他給我下咒，給我留下訓誡，若是我見到哪個女子心動，便有九十九分可能那女子便是天妖星的妖女了。”

林小童皺眉：“掌門如何判斷心動。”

黃金元：“很難明言，但是如今我能肯定，不是你，所以你回來吧。”

林小童看向顧天瀾：“可是那日他所言，卻不像說謊。”

顧天瀾噗嗤一下笑了。

“村姑真是傻，哈哈哈哈……”

林小童皺眉。

“我當然是騙你的！天妖星妖女的傳說古已有之，流傳於大家族之間，平民卻是不知的，我只是對應著編了幾個故事，你便信了。”

顧天瀾聳肩。

“你當時沒反駁。”她看黃金元。

黃金元：“我還沒說，你已經跑了。”

林小童想想覺得既然誤會解除了，便也同意回去靈山修仙，許硯道：“你有傷，我帶你禦劍。”

林小童點頭。

許硯將她背著，禦劍走了。

顧天瀾見她走遠，跳了幾步靠近黃金元，眉頭一挑：“黃掌門，你如何謝我。”

黃金元冷聲：“我只是想救她，你卻是居心叵測。”

顧天瀾嘿嘿一笑，格外明媚：“掌門莫要胡說，只是你想知道林小童到底是不是妖女，我確實是有一法子的。”

黃金元面色一動。

顧天瀾笑：“我雖不知你為何一再抗命不殺她，千方百計替她找法子解除，但是天妖星的傳說不是假的，你還記得林小童說過，她的舅舅與弟弟都去了華清派嗎”

“自然知道。”

“華清派乃泉州第一大派，比之靈山派不知繁華多少個層次，但華清派內部同樣覆雜，我們顧家，便是被華清滅的。”

黃金元面色微青：“你要報仇，那是蜉蝣撼樹。”

顧天瀾點頭：“但是，他們千裏迢迢，招了林小景去，你不覺得奇怪嗎？他資質再好，並未達到頂級，並不值得這樣，所以你覺得，他們是為何？還有，林志剛剛去到華清門下時候，根本就是被嫌棄的，便是如今，他的修為也不算高，可是為何，華清的人如此倚重他呢？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何？”

黃金元面色沈沈，執劍不語。

“你不想把瓜種大以後被人一把挖了，就隨我去華清一探究竟，如何？也許有你要的法子？”

黃金元擡頭看顧天瀾：“你莫不是早就算好，要我隨你去華清派覆仇吧？”

顧天瀾歪了歪腦袋：“人人都有秘密，我不問你為何對那女人如此執著，你便也莫問我，你只要知道，此事對你我來說，是雙贏，便是對於許硯與綠桑，亦是沒有壞處，靈山在外界早就屬於空門，你這個掌門，也沒人承認，不如做想做的事情，好過空守著一座死山。”

他話如此重，黃金元卻不覺得難過。

也許顧天瀾的話，太真了。

過了半晌，他問：“如何去？”

顧天瀾拿出一個布包：“泉州顧氏一族，除了制藥，亦會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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